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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求赞

【小小说】求赞

由科普新天地转载编辑 2021-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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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坚强

 


百无聊赖,再加上自己有些才华,便参加了某个网络公众平台的有奖征文活动,想得些奖金给自己买辆像样的自行车,也好让那辆陪了自己十一年过三月又一周、除了铃儿不响全身都响的二手自行车早日退休。

活动的规则是这样的,平台推送文章后,有100人以上阅读、20人以上点赞、10人以上留言方可进入评奖环节;有50元以上打赏,50%留作平台运营、40%用来发放稿酬、10%留作大赛奖金,打赏在50元以下,不发稿酬,全部留作平台运营;获奖作品奖金为点击量+点赞量+留言人数+赏金额(重复留言只能算作1次);大赛设一等奖1名、二等奖3名、三等奖10名,按最高人气量依次类推,直至奖够14人为止;大赛按公平、公正、公开、透明的方式进行;大赛解释权归该网络公众平台所有。

由于自己颇具自信,又见推送作品大多质量均不是很佳,便对大奖志在必得。

未料数日后竟惊讶发现,自己作品的点击量寥寥可数,赏金也没有一分,而与此同时,自己并不看好的那些个作品不但点击量增速迅猛,而且赏金也与日俱丰。

惶恐之余,颤巍巍给一位经常参加此类活动,并且在我之前已参加这次活动的、作品点击量较高、赏金较多的文友在微信上发了条消息,询问缘由。文友居然没回信息。

烦恼!于是,在朋友圈发了条心情:大赛诚可贵,友谊价更高。若为奖金故,宁把文友抛。

估计文友看到后有些不好意思了,马上给我回复了信息:对不起呀!兄弟,刚看见。你呀!码字码糊涂了么?咋不开窍呢?网络公众平台的评奖和传统纸媒的评奖大有不同,传统评奖评委说了算,这种评奖可是读者说了算的,你要是没读者,哪里会有阅读量、点赞量、留言和赏金的。

我还是没搞明白,于是觍着脸给他发了条信息:有劳兄弟,指点一下迷津。

“哎!真是服你了,我的大作家。求助万能的朋友圈吧!自己转发求赞,求朋友们替你转发到朋友圈、人多的群里求赞,再让你朋友的朋友们替你转发求赞,无限循环下去,你就离成功不远了。”

恍然大悟!可我朋友圈就那三五十个文朋诗友、四十几个同事和二十几个家人亲戚啊!先别说我那些文友们有多忙,还一个比一个清高,我要是把给自己文章求赞的内容发出去,让他们看到,还不把我笑话死?还有,家人亲戚看到了,会不会觉得我很缺钱?脸上热辣辣的,心里也不是滋味,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硬着头皮把自己文章的链接发到了朋友圈,并备注了一条信息:诚期点击、点赞、留言、打赏并转发,若复制此条转发朋友圈,尤为感谢。

信息发完,感觉脸烫得几乎要和颅骨分离开来了。迅速把手机扔到沙发上我就逃离了家门,生怕哪些个文友和亲戚从手机里钻出来似的。

在街上无所事事转悠了一下午,快晚饭了,我才慢吞吞地向家的方向挪去。

不知道楼梯怎么爬上去的,居然爬高了一层,差点就往人家锁孔里插钥匙,猛然看到门上贴着副对联,还有两个面目狰狞的门神,才惊觉走错了楼梯,于是仔细看了看楼层,蹑手蹑脚往楼下走去。

来到门口,看到大门是虚掩着的,从门缝里瞧了瞧,看不见有人,难道我出去时没锁门?缓步踱入厨房,不禁哑然失笑,脸上贴着黄瓜的老婆正在忙着炒菜。

“呀!你个死鬼!怎么悄无声息就进来了?也不给人打声招呼,把我吓了一跳。我就纳闷了,平时把手机当命,今天没带就出去了。快去看啊!都响了一天了。”

莫不是单位有什么急事找我?三步并作两步窜到了客厅,一把抓起了扔在沙发上的手机。

还好,没有未接来电,心情稍有些平复。手指轻轻点开微信,赫然看到多条朋友发来的信息。

平时有个习惯,喜欢从下往上查阅朋友们发来的信息,也不是自己故作高深,而是因为最早发来的信息总在界面最下端。

第一条信息竟然是市作协主席发来的一条语音,心下一阵欣慰,看来,老家伙还是比较看重山人的,便点开了,话筒里传来老主席一阵怒吼:“你怎么回事?居然在朋友圈公开发链接求赞,我一直以为你是咱们的生力军、后备力量,你给我说说,咱文人的气节、傲骨都去哪里了……”

“訇”的一声,气血都翻上了我的胸口,直冲脑门而去,一阵恍惚,好多金星堵在了眼前,一个踉跄袭来,我差点就摔倒在地了,还好,倒在了沙发上,没等他说完,我咬住下唇手指一伸就把他那条语音给删除了。深吸一口气,硬生生把那口翻腾的气血给咽了下去,缓缓压到了丹田里。

是夜,我睡得一塌糊涂,惊醒了多次,汗湿锦衾,泪泽枕巾。在梦里,我隐约看到文友们围着我欢呼,我那篇文章的点击量居然过万,我获得了征文大赛一等奖,我清楚的看到奖杯上刻着我的名字,但突然间,文友的欢呼变成了狂笑,并一个个把平时握生花妙笔的手指攥成了拳头,然后一起伸直食指,定定地指向了我,楼顶的两个门神也站在他们伙里,手执钢鞭、怒目圆睁、面容可憎地向我逼了过来……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我从床上腾了起来,到洗手间匆忙洗了把脸,回到了卧室。本来准备不再动手机的,可长期形成的习惯一时还真改不了,不由自主抓住了手机。

我点开了微信,还好,文友和同事门大多都发了个笑脸或表示OK的手势表情,偶尔也有人发了个捂着嘴笑的表情,难得的是我的家人和亲戚,无一例外,都给我发了个笑脸,其中我们家唯一读过研究生现在几千里外的婆家相夫教子的小妹还给我发了条恭贺新禧的动图。

我有些窃喜,心底的不快一扫而光,点开了我那篇文章的链接。我看到阅读量有104个,点赞人数达到了30个,留言的有26人,其中还有14人打赏了62元。我依稀看到了一丝光明,便在对话框里一一向留言、打赏的人致谢,并委婉的表示了请替我转发求赞的意思。

接下来的几天里,再也没人给我发信息,但我清楚地看到,我作品的阅读量、点赞量、留言人数、赏金在不断地攀高,平台主管也单线给我释放出一些不错的信息,一切表明我的作品已名列前茅。

我有些沾沾自喜,开始漫无目的地加许多网友,只要是能知道号的、附近能添加的、能面对面建群的、摇一摇摇来的我都加了微友,并一遍又一遍的在朋友圈和所有微信群发布自己那篇文章的链接,一次又一次的群发短信请求文友、同事、亲人们替我转发并求赞。

正当我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公众平台又开设了一个新专栏,在专栏内开始推送所有进入获奖环节作品的排名情况,并在每日早上进行更新。

我震惊的发现,进入获奖环节的作品竟达到了惊人的五百多篇,而我那篇作品,由于本人文字的质量,朋友、同事、亲人以及他们的朋友、同事、亲人们的大力支持和帮助下,暂居前三名之列,同时我发现,一至三十名之间都咬得很紧,往往今天还是第五名,改天就变成二十几名了,其间,我历经几上几下。我突然太想得到那个大奖了,不仅仅只是因为奖金,而是参赛的人这么多,我要是获了奖,也不充分说明我比他们强多了吗?!于是,我又加大了微友数量,建了几十个点赞群,大量给他们发红包,请求他们给我点赞、转发求赞。老婆也加入了代我转发、求赞的行列,频繁向朋友们发送我那篇文章的链接。但,朋友圈的威力太强大了,在我的文章的点击量突飞猛进的同时,三十名内所有作者的作品点击量每天都以成倍的速度在增加,我的努力几乎是徒劳,我眼睁睁看着我的作品滑出了前四,后来又滑出了前十四,最后基本维持稳定在了十八名左右。

我有些焦急,几乎用乞求的口吻又在所有的群、朋友圈发了替我转发的信息,并给所有的微友多次群发了短信。

短信发完,我手机铃声响了,我看了两眼没看清谁打来的,呀!我视力下降了呀!怪不得最近看东西老觉得模糊。我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原来是小妹打来的。

“哥,你折腾啥呢?都折腾了快俩月了,你这是弄啥呢?”

“我,我,”我有些嗫嚅,“我想买辆新自行车呢!我那辆不行了,都快散架了。”

“哎吆!哥呀!为一辆自行车,你用的着这么折腾吗?每次看到你在朋友圈发那条信息,我就觉得心有些隐痛,何必呢?哥……”

你懂什么,千里之外,又帮不上多少忙,不容她说完,我很决绝地挂断了她的电话。

不行,再稍加把劲我还能进入前十四,只要是进了前十四,我就能获奖,我不要什么一等奖了,我只要拥有个名次就够了,我要把自己发红包投进去的钱回笼一部分就行了,时至今日,我已没有回头路了。我哀求了所有的微友。

从此,我整夜整夜的转发求赞,头发也懒得打理,一把一把得往下掉,多年未犯的哮喘也犯了,咳得几乎要把肺给咳碎了。微友们渐渐拉黑了我,一个个离我而去了,我的微友又基本回到了参加活动前的数量,还好老主席还在,就在那里,不来不去,也不言不语,只是作协有活动已不再言传我了。单位上的同事们很少找我聊天了,去上班也没一个人愿意到我办公室里和以前一样嬉闹了。老婆也变得有好气没好气的,整天吊着个脸,谁掰碎了她刚烙的馍馍似的。

大奖揭晓了,我那篇作品,以1568人的阅读量、642人的点赞量、529人的留言、1892元的赏金名落孙山,我只获得了平台主管以微信转账方式支付的756.8元稿酬,而我那位和我同时参赛的文友犹落在了孙山外。获得一等奖的作品作者以他那篇有着四个错别字、三处明显语病、认为《长恨歌》作者为杨玉环的不伦不类、文体非驴非马的作品获得了平台发放的7768元奖金。看着平台上推送的关于颁奖典礼链接中的文字介绍,我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就吐出来,但当我看到领奖者个个沮丧着脸的照片时,突然有些幸灾乐祸,特别是看到一等奖获得者举着奖杯嚎丧般的表情时,我不由自主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旁的老婆大怒:“你个挨刀的,莫名其妙吓我一大跳。”

正在这时,电话铃声又不合时宜的响了。看都没看,我就接通了,还是小妹。

“哥啊!你还好吧!看到你的作品没获奖,我反而有些高兴,你知道吗?为了你的自行车,我都打赏了好几包孩子的奶粉钱。咯咯咯咯……我嫂子还好吧?闲了多去看看咱爸妈啊……”

是啊!为了该死的大奖,我都几月没去父母家了,去你的大奖、去你的自行车、去你妈的吧!

“去你的吧!”我不由咬牙切齿喊出了声,扯了把蓬乱的头发,并使劲跺了跺脚,把手机恶狠狠地砸向了地面!

糟了,忘挂电话了!


 作者简介:马坚强,70后,网名芦岭书隐,中共党员,甘肃省临夏县井沟乡人,甘肃省作协会员、甘肃省诗词学会会员、临夏州作协会员,在《诗刊》《甘肃诗词》《民族日报》《黄河三峡文艺》等报刊杂志及《甘肃省诗歌创作研究会》《甘肃楹联》《临夏文艺》等网络公众平台发表诗词百余首,著有诗集《坚强诗稿》。现供职于临夏县残疾人联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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